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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一条古道,演绎一生“热肠” 甘做现代“愚公”,94岁老人筑路59载
2021/03/09 来源:磐安新闻网   记者 卢明 实习记者 陈紫婷

随着时代发展,四通八达的交通体系成为现代文明的重要标志,昔日肩挑马驮联通外界的繁华古道逐渐荒凉。走的人少了,大多古道也被杂草、树丛遮蔽。

仁川镇新岭下村的岭下古道,全长8公里,古时是村民们通往仙居、东阳、永康等地的重要纽带,如今虽失去往昔人来人往的热闹,但依旧完好整洁。拾阶而上,一位老者身影由远而近,正挥舞着锄头在古道旁砌坡坎、除杂草。老人名叫杨葵水,新岭下村人,已94岁高龄,却精神矍铄。他打理岭下古道已有59个年头,正是他让岭下古道在幽幽大山中,重新焕发生机。

一条古道承载一段情怀

岭下古道原本是一条山间小道,是杨葵水的太公杨承潭带着村民一起修建拓宽的。

彼时,村子贫穷,唯一与外界通联就靠岭下小道,但山路陡峭,村民们外出到邻乡邻县贩卖木材、购买生活物资常常三步一滑,举步艰难。小道,已然承载不了交通的重任。

《仁川杨氏宗谱》记载,杨承潭“心存厚道,言表谦光,待人不吝,洁己自芳”在村中威望颇高。要先富先修路,杨承潭早早明白这个道理,虽不富裕,但他仍然拿出积蓄,号召村民们一同修路。“听说,为了修路,太公把嫁女儿的钱也全部捐了出来,为此还常常被不理解的人在背后说闲话。”杨葵水感叹太公的大公无私。

古道台阶用一块块平整石板铺就,这些石板是杨承潭带领村民从附近坚硬的山体中一块块人工凿出来再搬运到这里的。历时三年,用最原始的方法,寸土寸石向前铺设,风吹日晒雨淋,宽阔平整的岭下古道获得新生,村民出行便利了,频繁了,生活慢慢富裕起来了,倾其所有的杨承潭同样受到了村民的拥护,被推举为“地保”并爱戴有加。

杨葵水从小便听着大人们讲太公修建古道的故事长大,他佩服太公的大义和古道热肠,对他而言岭下古道是太公留下来的“遗产”,具有特殊意义。

在杨葵水眼中岭下古道不仅是他的精神寄托,也是维系亲情的纽带。杨葵水7岁时,母亲去世,驼背的父亲劳动能力有限,无力负担三个子女的生活。小杨葵水常常因吃不饱饭,面黄肌瘦,于是他就跟着附近“流浪团”,四处乞讨吃百家饭,岭下古道成了他谋生的必经之路。岭下古道与新渥街道杜坑古道相连,在古道另一头生活着杨葵水的几个表兄弟,他们看着杨葵水生活艰苦,常常沿着古道为他送去钱粮,甚至还有一个表伯翻山越岭到新岭下村定居,帮衬杨葵水一家。看着向大山深处延展的古道,杨葵水眼里泪水不停地打转,“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几个表兄弟,在最困难的时候一直帮助我。”

杨葵水一天天长大,常年行走在太公留下的“遗产”上,他对古道及周边地形已了如指掌,没想到对古道的热爱,曾助他逃过生死危机。杨葵水左臀部有一块被子弹击中的伤痕,这是他在21岁那年留下的。解放初期,当地治安很不稳定,土匪、恶霸为抢占地盘时有火拼发生。一次,杨葵水帮表伯在古道旁放牛,突然两旁山坡上毫无征兆地响起了枪声,两股山匪瞬间激烈交火。杨葵水避之不及,左臀部一阵剧痛,他中弹被误伤了。凭着对地形了解,他咬牙捂着屁股拼命躲避逃窜,最终顺着古道逃到了新渥表兄弟家。在表兄弟的帮助下,他被送到千祥一户赤脚医生家中医治并痊愈。后来他得知那名赤脚医生是一名中共地下党员,自此对共产党的恩情他牢牢记在心中,“共产党救了我的命。”

一生坚守成就一段佳话

“我修路,想要报答党的救命之恩和家乡的养育恩情。”古道虽古,却情意悠悠,太公遗留的精神“遗产”、维系表兄弟的亲情纽带、死里逃生的救命之路,岭下古道承载着杨葵水深厚感情。

上世纪五十年代,杨葵水在乡镇里当干部。一次回村,他发现,自小走到大的古道“苍老”了,杂草丛生、坑洼不平,一直忙于乡镇工作鲜于回村的杨葵水感到阵阵心痛。回乡镇后,经过几天思考,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决定,辞职,回村修路,当时他只有35岁。

“他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这个人怎么这么傻”“你不要头脑糊涂,快回去和领导认个错还有挽回余地”……放弃“铁饭碗”,回村当农民,一句句流言蜚语接踵而至,一位位亲朋劝说发自肺腑,但杨葵水是真铁了心,“只要我还活着,就会把这条古道守住。”自此,他成了别人口中的“傻瓜”,家人眼里的“倔驴”。

为了修路杨葵水花费了不少精力,挖土石、整路面……他把古道看得比任何事物都重要。一次天降暴雨,古道被雨水冲毁,山路被泥流阻塞,还在家中吃午饭的杨葵水一得知消息,二话没说,扛起锄头、铁锹就往山上赶。一次次滑倒站起,一路上磕磕碰碰,经过连续19个日夜清理、搬运、填埋,看着感情纽带得到修补,救命之路在渐渐恢复,满身泥泞的杨葵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春去秋来,近一个甲子岁月悄然流逝,一锄一铲,岭下古道青春如常、生机盎然,风吹日晒,杨葵水皮肤粗糙、一脸风霜。耄耋之年的他修复古道虽少了年轻时旺盛的精力,近几年遇到的困难也越来越多,但这一切仍然阻挡不了他修缮古道的决心。

早在三四年前,杨葵水一次连续修路二十多天,最后因劳累过度住进了县人民医院。当体力稍有恢复,身上还挂着尿袋,他仍不放心古道,又悄悄上山翻土修路。2020年冬天,临近晚上六点,杨葵水埋头挖沙填路竟忘了时间。天色渐暗,四下一片漆黑,他回家时迷失了方向,一直往反方向走,直到走到了山顶看到山下农户的灯光才恍然大悟,以光源为指引,将近十点才回到家中。

“杨葵水老人为村里修古道兢兢业业,精神可嘉,值得我们每个年轻干部学习。”村党支部书记杨军民不禁为他竖起大拇指,夸他是现代“愚公”。在杨葵水几十年如一日的努力下,岭下古道至今仍保存着原始风貌,方便了村民通行,也成为了村民们闲暇散步的好去处。

近几年,杨葵水修路时经常会在古道上遇到许多陌生的面孔,他们是慕名前来踏青、越野的驴友。如今村中正积极谋划古道开发和利用,准备发展旅游业,让村民们在家门口也能吃上乡村旅游饭。看着古道有了新生气,杨葵水欣慰不已。

太公杨承潭修路为民,曾孙杨葵水坚守报恩。一条古道修修补补59载,村民们看在眼里,更佩服在心里,杨葵水说,劳动最光荣,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还干得动,他就会一直坚持下去。

编辑:孔海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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